2010年2月3日星期三

细数北京和“虎”有关的建筑

无论是天启皇帝与宫女嬉戏其中的“老虎洞”,还是鲁迅卜居其内的“老虎尾巴”,都不过是对建筑形式的命名,本期报道就是对“虎”字在北京建筑中的一次搜索。
海淀路社区,曾是海淀“老虎洞”所在。
老虎洞 古代的立体交通
北京史研究专家王铭珍曾查考1986年出版的《北京市街道名称录》,发现北京曾被称为“老虎洞”的曾有9处,其中位于今崇文区的有3处,位于东城和西城区的各有2处,朝阳和海淀区则各有一处。加上故宫乾清宫前的老虎洞,共有10处。
王铭珍援引有关专家的考证称,这10处其实都和养虎无关。比如,上期《北京地理》报道中提到的、现称“农光里”的老虎洞,除去民间传说之外,历史上毫无相关记载表明该地曾经养虎。
这处老虎洞所在地在清代时曾是肃王坟的所在地,因此他推测,这里过去的神道下应该有一个可以横向通过的洞穴。这种洞穴在古代建筑术语中被称为“老虎洞”(有说法认为这种涵洞中地势较低,多有老鼠出没,因而得名“老鼠洞”,“老虎洞“则是讹传的结果)。
海淀区北四环北侧路边,有一个称为“海淀路社区”的地方,在2000年北四环建设拆迁之前,这里即被称为“老虎洞”。有人说这条胡同的西口原有两尊石 虎,因而得名。但王铭珍认为,这里过去地处皇家园林畅春园内,所谓“老虎洞”也应是其殿宇月台御道下的一条横向拱形涵洞。

天桥一带的“老虎洞”就在山涧口街附近
目前,北京的“老虎洞”仅见于故宫乾清宫前和天坛祈年殿前的神路之下。乾清宫前的御道比广场高出两米五左右,形似一座大堤,其“老虎洞”即在御道中部之下,长约10米长,宽度和高度均只有1米。这一涵洞既是一个人行通道,在水大的时候,也可以作为一个泄洪渠道。
有关故宫“老虎洞”最有名的故事是(在《日下旧闻考》有记载),据说明末天启皇帝曾在晚上进 入这个原本供宫女和太监出入的地方,和他们在里面相互嬉戏。 《天启宫词》曾描述此事说:“石梁深处夜迷藏,雾露溟蒙护月光。捉得御衣旋放手,名花飞出袖中香。”《日下旧闻考》的总编撰于敏中如此评价:“其兴居无 节,政令不修,甚矣!国祚岂能久乎?”

老虎尾巴 鲁迅在其中沉吟
老虎口 四合院中的凹廊
1925年4月12日,许广平第一次叩开了阜成门内西三条21号(今门牌号标为“宫门口二条19号)黑漆漆的街门,看到了仰慕已久的“老虎尾巴”,见到了在香烟迷雾中显得有些朦胧的“先生”(据许广平《欣慰的纪念》)。
在她的描述中,这是一个“点缀着两三棵枣树之类的不很宽大的院子,朝南就是三开间,特别的却 是当中的一间后面还紧接着像上海普通的亭子间大小的一间房 子,那就是……‘先生的工作室老虎尾巴’。”这其实就是在正房正中一间后面搭建出的一间平顶的灰棚,鲁迅本人曾向人介绍说,“北京叫做老虎尾巴。这是房子 中最便宜的一种。”(因其拖在正房后面,形似“老虎尾巴”,故名)
但是,因为在其中曾诞生了《野草》、《彷徨》和《朝华夕拾》这几部重要著作,从而是“老虎尾巴”这一流传于北京民间的建筑术语成了中国现代文学史上最著名的书房之一。
1928年,住在正房东间的鲁迅母亲为了扩大自己的居室,曾经把自己的房间后墙后移,与“老虎尾巴”后墙相连。因此,在很长时间内,从后院看,已经看不出老虎尾巴的原貌,直到上世纪60年代予以恢复。
无论鲁迅还是其他人的“老虎尾巴”,一个最重要的功能显然就是扩充了空间。在老北京,也有一 个与此类似的建筑术语,称为“老虎口”。和“老虎尾巴”设在 正房后部不同,老虎口设在北京四合院正房堂屋之前———有的房主,为正房的通风与采光,在堂屋前退进一柱距而形成一间凹廊。这个凹廊,在古代建筑术语中, 就叫做“老虎口”。
除去改善通风采光之外,这使主人多了一处室外乘凉的平台。也有人说,鲁迅的“老虎尾巴”就是受“老虎口”的启发而设计建造的,而设在正房之后,既安静,又便于在危险时刻躲避。

老虎窗:一个拥挤城市的“呼吸器官”
老虎窗 舶来的采光通风窗
老虎房 危房猛于虎也
老虎窗,又称“老虎天窗”,是一种最早出现于上海的建筑形式,一般认为这从英国传来,是英文“roof”的音译。老虎窗是在凸出的坡形屋顶斜面上开 出的 一种垂直窗扇的采光通风窗,常用作阁楼采光和通风,也可兼作检修屋面和消防人员出入之用。“老虎窗”一般都是在檩条上立柱,柱顶架梁上盖“老虎窗”小屋 面,小屋面上有双坡、单坡等不同形式。北京民国以后的建筑也有许多采用这种建筑形式,比如沙滩附近的北大红楼就是如此。

北大红楼的“老虎窗”
“老虎房”过去也曾经广泛流行于老北京人的口中,这是对一些不太坚固的住宅的戏称,按今天的话说,类似于“豆腐渣”房。有专家考察,北京“老虎房” 一名 的出现和流行和民国以后人口向内城的汇聚有很大关系,对廉价住宅的大量需求使得一些以盖“老虎房”为业的包工头与经纪人(当时也称“房虫子”)应运而生。
其时城南有大片荒地、坟地,堆满了内城拉出去的房渣土和垃圾,这些建筑垃圾正是“老虎房”的“建材”,木料则多是廉价杂木。 房子成形后,就是内外“装修”了。石灰加麻刀再加一些青灰用于抹外墙,最后用小抹子勾出砖缝的样子;不加青灰的抹内墙。影壁是不能少的,但也是用碎砖头砌 的,外贴一层“磨砖对缝”的大方砖,并在中间雕刻一个一尺见方的“福”字。街门更是马虎不得,被漆得锃光瓦亮,外装崭新的“铜活”,但门板的材料也许是刚 刚挖出的棺材板……
在入住两三年后,“老虎”开始“发威”,如果赶上连阴雨,墙脆脆更是让人提心吊胆。老虎房也并非一无是处,它还有侦破功能,如果笨贼敢登上“老虎房”,一准儿失足落网。

虎皮石墙用形状不规则的毛石砌筑,毛石之间用灰勾缝,墙体表面状如虎皮斑纹。图为大钟寺的虎皮石墙。

藏家孙文雄、张淑茹收藏的铸铁黑虎。
- 黑虎
足迹只在传说中
中文古籍中对黑虎的第一次描述就为它披上了神秘色彩(《说文虎部》:麟,黑虎也)。在其他诸多古籍的记载中,黑虎分布于湖北、河南、四川等地。不 过,黑 虎从未在世界上的任何动物园展出过。在福建狩猎过多只虎的卡德威尔写过一本以《蓝虎》为名的书,更是对这种罕见的生物又一次施魅。
有猫科动物专家走遍全世界寻找另类虎种,却只在印度找到白虎,黑虎却杳无踪影。关于黑虎的传说却屡屡出现在北京,清末进入中国的西方传教士曾在北京西苑发现黑虎,并向看守官员购得两张黑蓝色虎皮,黑虎当时被认为是皇家圈养虎的变异个体,但从未有人记录过活体黑虎。
在20世纪50年代,有人在河北省乐亭县购得黑虎皮。同是这一时期,曾有猫科专家获悉在密云县境内发现了黑虎。据称这两只黑虎身材不大,经常出没于陈家峪村的丛林中。本来就莫衷一是的黑虎传闻,经过当地老乡的加工更显扑朔迷离———人们认为黑虎是皇陵的守护者。

– 虎档子
胡同里激进的民族主义者
●常人春,北京民俗专家
阜成门内大街宫门口的老虎洞胡同,其得名原因有多种说法,但抛开关于名称的争议不说,清光绪年间,这条小胡同出现了一种称为“虎档子”的组织。这个“虎档子”大约有二三十人,都是二十上下的年纪,有的是义和团成员之子女,有着“扶清灭洋”的思想意识。
他们“档内”的互相称呼近乎“玩笑”:二十岁以上的成员称呼“老虎”;二十岁以下、十五岁以上的成员称为“二仓子虎”(本来“二仓子”是特指不老不 嫩的 “老鸡头”,人与虎或其他动物都无所谓“二仓子”);十五岁以下的成员一律叫“嫩虎”。按他们的分工,又分为“里虎”(在“洞”里搞内务的)、“外虎” (在市面上搞活动的);还有“里外一齐虎”(既打内又跑外的);和“不里不外的跨沿儿虎”(机动人员)。听起这些称呼近乎玩儿闹,但他们搞的活动却是很严 肃的。
用现在的话说,这个“虎档子”是义和团的外围组织。但不设坛,不拜神,专门对付洋人和“二毛子”,虽然经常打、砸、抢、抄,但对街坊邻里则进行保护。在老虎洞里竖起了“守望相助”的大旗,对巷里住户按月收取“保险费”,作为活动经费。
“虎档子”始终是个“地下”组织,它只是在乱世的夹缝中活动。《辛丑条约》签订以后,清政府就以“私立保险”为名将“虎档子”一网打尽,大多人被判处充军发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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